47岁的乔安娜·马科维亚克-潘德拉是波兰能源领域专家。她是华沙一家致力于能源转型的智库的创始人和负责人。不久前，马科维亚克-潘德拉决定淘汰家里厨房的燃气灶改用电磁炉。她还为老房子购置了热泵和光伏板，提早为波兰阴冷而漫长的冬天做足准备。

在马科维亚克-潘德拉积极向使用可再生能源过渡的同时，笼罩在能源危机阴影下的波兰家庭考虑的更多是成本而不是环保问题。

煤炭价格飙升

煤炭是波兰家庭取暖季的主要热源，官方统计表明全国37%的家庭用煤取暖，煤电占比约70%。虽是欧盟最大产煤国，但波兰煤炭产业相对落后，20%的煤炭需要从国外进口。波兰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在2020年进口的1290万吨硬煤中，75%来自俄罗斯。然而，受地缘政治因素影响，波兰4月起就对俄罗斯煤炭实施禁运，早于8月生效的欧盟范围内对俄罗斯煤炭进口的禁令。

强行切断与主要能源合作伙伴的贸易，加之商人囤积居奇和受通货膨胀影响，波兰煤炭价格已飙升至去年同期的4倍以上，电费全年预计上涨24%。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燃料价格500%的涨幅”，更何况许多波兰家庭在冬季来临之前没有足够的煤炭供暖，马科维亚克-潘德拉告诉本报记者。“波兰烟雾警报”是波兰一家著名的致力于监测空气质量的非政府组织。该组织发言人彼得·谢尔盖告诉本报记者，他曾经看过一个调查，大约60%的波兰家庭没有足够的燃料过冬。“这非常令人不安。”他说。

空气污染加剧

“我会觉得社会内部存在很大的不信任。我们曾被承诺说燃料、煤足够用，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谢尔盖说。

为了降低民众取暖成本，6月波兰政府暂停了用于家庭取暖的煤炭燃烧质量标准；7月，政府向用煤取暖的家庭提供一次性补助；8月，政府将补贴范围扩大到使用煤以外燃料的家庭。不过，政府为了应对今冬能源危机的“权宜之计”也引发了人们对空气污染问题的担忧，和对能源安全、脱碳减排政策倒退的焦虑。

波兰是欧洲空气质量最差的国家之一。根据世界银行集团的数据，欧盟50个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中有36个位于波兰。根据欧洲环境署的数据，波兰每年约有47000人因烟雾而过早死亡。

谢尔盖认为能源紧缺和价格飙升，以及政府暂停了煤炭质量规范都是波兰空气污染的推手。面对即将到来的冬天，如果气象条件差，污染一定会比往年更多。能源转型落后

谢尔盖指出，政府提出的取暖热源替代计划——“清洁空气”项目推行四年以来，原本计划投放的400亿波兰兹罗提（100元人民币约合64.1波兰兹罗提——本报注）补贴只兑现了33亿。

“与其在今年冬天花费数十亿波兰兹罗提从国外购买煤炭，我们原本可以将这笔钱用来做房屋隔热。如此一来，波兰家庭就不会面对能源危机了。”他说。

“政府应该立即制定以能源效率为导向的能源政策。可是这个冬天已经太晚了。这些措施应该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他说。

曾任波兰环境部副部长的马科维亚克-潘德拉也持相似观点。

“我们的能源危机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对化石燃料的高度依赖。在波兰，我们非常依赖国外的天然气供应，我们虽然有一些煤炭储量，但它们每天都在消耗，因此煤炭越来越少。真正挑战在于我们没有用其他能替代这些化石燃料的清洁能源，可再生能源仍然不发达。”她说。

“波兰自150年前就已经在产煤了，它不是一种无穷无尽的资源。”她说，“波兰在能源转型上落后了。”